第78节
&esp;&esp;“将军,外面有人求见您。”裴莺道。
&esp;&esp;霍霆山颔首,却只是来到她身边:“外面说的,夫人全听见了?”
&esp;&esp;裴莺说是,见他不缓不急的:“将军,您不打算出去吗?”
&esp;&esp;她不时听见有磕头声,那一声声响听着就疼。
&esp;&esp;霍霆山却道:“不急。”
&esp;&esp;裴莺抿了抿唇。
&esp;&esp;她虽没说话,但霍霆山一眼就看出她有点不高兴了,“还未到时候。”
&esp;&esp;裴莺追问:“何时才到时候?”
&esp;&esp;霍霆山:“再过几日。”
&esp;&esp;裴莺缓缓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esp;&esp;“想让我出去?”霍霆山看着她漆黑的发顶。
&esp;&esp;裴莺嘟囔:“我想有用吗,此事您已有决定。”
&esp;&esp;这段时日已足够她知晓他是一个多么说一不二的人,杀伐果决,有时还颇为冷酷。
&esp;&esp;“夫人随我来。”霍霆山说。
&esp;&esp;裴莺顿了顿,从他语气里竟莫名听出些有商量余地的意思,到底跟他走了。
&esp;&esp;这一去,去了他的书房。
&esp;&esp;“让吴通海来书房一趟。”霍霆山吩咐守门卫兵,后者领命迅速去传唤。
&esp;&esp;霍霆山看向裴莺:“夫人随意。”
&esp;&esp;裴莺并非第一次来他的书房,上回他请她来此处,告知她香皂在长安的战绩,如今她是第二回来。
&esp;&esp;一回生,二回熟,裴莺没了第一回的拘谨,指了指那一排排架几案,“将军,我去那边瞧瞧。”
&esp;&esp;霍霆山没说话,真让她随意。
&esp;&esp;不久后,外面响起一道谄媚的声音,那语气中的笑意令人未见其人,也觉得说话之人此时定是满脸笑容。
&esp;&esp;“下官就说今日晨起怎的外头有喜鹊在叫,原是早有预兆,大将军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下官,下官实在荣幸至极。”
&esp;&esp;霍霆山指了指面前的软座:“吴常侍,坐吧。”
&esp;&esp;吴通海坐下了,对霍霆山又是好一通恭维。
&esp;&esp;裴莺心想,可能那个吴常侍不知晓房中还有她,以为只有他和霍霆山两人,这拍起马屁来真真是肆无忌惮。
&esp;&esp;他先夸霍霆山的功绩,从大到小的名战役,夸他在战场上如何运筹帷幄,所向披靡。然后再夸霍霆山的外表,夸他如何气度不凡,如何英武伟岸,直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esp;&esp;裴莺站在架几案后,被迫听了好长一出马屁。听着听着,她甚至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这位吴常侍口中的霍霆山和她认识的并非同一人。
&esp;&esp;面上笑容殷勤,吴通海心里却有些惊奇。
&esp;&esp;上回不过是多听了他两句夸赞,这位就不耐烦了,今日怎的耐心这般好,难道是本就心情舒畅的缘故?
&esp;&esp;吴通海心中稍定。
&esp;&esp;待好不容易夸赞完,他恭敬问:“不知大将军寻下官来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下官之处,烦请大将军千万要吩咐,下官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
&esp;&esp;霍霆山眼尾挑出一抹笑:“无需吴常侍肝脑涂地。要你去办的不过是小事一桩,府外来了几个据说是受了豪强迫害的布衣,烦请吴常侍前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再为他们讨个公道。”
&esp;&esp;这番话险些让吴通海摔下软座,他惊得脸色剧变,往日灵巧的口舌这会儿发麻发僵:“大、大将军……”
&esp;&esp;霍霆山目光含笑与他对视:“为官者,合该为民请命。吴常侍,你说是也不是?”
&esp;&esp;吴通海心里发苦。
&esp;&esp;得,刚刚那些个夸赞全都白说了。
&esp;&esp;这般一个烂摊子扔过来,后路肉眼可见的变得艰难险阻。但霍霆山的语气并非与他商量,他只能苦兮兮地接下。
&esp;&esp;“吴常侍,去吧。”霍霆山直接逐客。
&esp;&esp;吴通海离开书房了。
&esp;&esp;霍霆山看向架几案那边,透过木框的缝隙,和那双情绪复杂的水眸四目相对。
&esp;&esp;第49章
&esp;&esp;裴莺站在架几案后, 霍霆山见她似无要出来的想法,便起身过去。
&esp;&esp;裴莺看着走过来的高大身影,依旧有些恍惚, 方才吴通海夸赞他的那些话在她脑中轮番掠过。
&esp;&esp;窗牗外的日光落在他身上, 为其镀上了一层光晕, 他缓步而来, 衣袂华光斐然,确有几分旁人说的高贵凛然的战神之姿。
&esp;&esp;直到——
&esp;&esp;距离拉得足够近, 他来到了她面前, 那双狭长的眸低垂, 眼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调侃:“夫人满意否?”
&esp;&esp;一切瞬间被拉回现实。
&esp;&esp;人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霸道、蛮横,时常不讲道理。那抹被华丽言辞塑造出来的陌生身影迅速湮灭。
&esp;&esp;“将军,这事吴常侍能办妥吗?”裴莺对一个巧舌生花的官吏的办事能力表示怀疑。
&esp;&esp;霍霆山:“办不妥。”
&esp;&esp;裴莺微微睁大了眸子。
&esp;&esp;这人竟这般笃定, 那他为何还让那个吴常侍去?
&esp;&esp;“吴通海此人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些……”霍霆山才说完这句, 竟看到他面前的美妇人附和颔首, 瞧她那认真点头的模样, 是打心底里赞同他这话。
&esp;&esp;裴莺见他忽然停下, 不由追问:“然后呢?”
&esp;&esp;霍霆山面无表情的看了裴莺半晌,直把她看得后颈冒起小片鸡皮疙瘩,才继续道:“他在远山郡既无人脉也无兵权,加之此人胆小怕事, 定然不可能将事情办漂亮。依我看, 他多半会大事化小。”
&esp;&esp;架几案在侧方,裴莺虽没看见吴通海的正脸, 但凭语气多少能察觉到些,喃喃道:“这位吴常侍没有选择。”
&esp;&esp;吴常侍来自朝廷, 如今在远山郡只能依附霍霆山。
&esp;&esp;他心里何尝不明白这是个烫手芋头,简直和烧红的烙铁没什区别,但霍霆山既然递了过来,他就得双手接过。
&esp;&esp;得罪霍霆山,立马消失,得罪当地豪强,晚点再消失。
&esp;&esp;两方权衡,吴通海只能得罪后者。
&esp;&esp;为了苟住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