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自从那日苏德修掌上一舞，梅璟然时不时就要去长生殿看望他。令梅璟然困惑的是，那天苏德修明明很热情，回来以后却又变得冷若冰霜，无论他怎么送礼物说情话都表现得淡淡的。感到郁闷的梅璟然又去了一次幽兰殿，威兰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见到他十分热切欢喜，一直缠着他要他摸摸肚子。
“嗯，不错。”梅璟然说道，心里却在想着苏德修。苏德修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最近承欢后依旧没有喝避子汤，看起来还是愿意给他生孩子。他有时候真搞不懂苏德修在想什么。
威兰这些时日身体适应怀孕，又开始闲不住，他知道自己扳不倒苏德修，便把心思打到洛玉身上，单独暗害对方似乎没什么作用，但要是能够离间他们师徒，自己至少会少个敌人。
“少庄主，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御膳房做的点心。”仇环掀开食盒，里面放着几只小巧可爱动物形状的糕点，和他们之前在襄州吃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只小老虎馒头，看得洛玉满是回忆。“啊！少庄主…这个…这……”仇环拿着银针试了毒，针尖瞬间变黑，惊得她手指一颤。
“怎么回事！”洛玉也是一惊，只有他和师父知道这些回忆，肯定是对方要求御膳房做的，但这份餐食送到麟德殿的过程中经了多少人的手，是谁想害他？“先别声张，肯定不是师父想要害我，等我去找他商议再说。”
不巧的是这几天梅璟然都留宿长生殿，洛玉不想去打扰，决定等几日再说。遇到这些事令他心情郁闷，便带着宫女太监们去御花园散步，才不过半个时辰，回到麟德殿就听见其中吵闹争执的声音。
“怎么了？”洛玉走上前问道，面前的人他认得，是梅璟然身边的大太监，只见对方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古怪的娃娃，他一看就知那是苗疆的巫毒娃娃。
“宸妃娘娘，今天宫女打扫您的房间，在床榻下发现这个娃娃，上面……写着陛下的名字，这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大太监声色俱厉地说道，皇宫之中最忌巫蛊之事，偏偏梅璟然有三个妃子都来自苗疆，果然就出了事。
“我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来的，每天已经够烦了，哪还有心思去诅咒他，肯定是那个兰昭仪故意陷害我！”洛玉没好气地说道，他们苗疆确实有缝制巫毒娃娃诅咒他人的传统，但他手笨，苏德修根本没教会他裁缝，要将此事嫁祸给他未免太过可笑。
“娘娘，老奴已经通知陛下，由他来做定夺，如果您确实蒙冤，相信陛下明察秋毫一定能还您个清白。”大太监也不多说，语毕就让侍卫看住洛玉，等待梅璟然的到来。
梅璟然听说后宫中有巫蛊之祸，不得不来到麟德殿处理。说实话如果苏德修和洛玉师徒做巫蛊娃娃诅咒他，他一点也不会意外，只是会烦恼他们怎么不藏好。这种事他身为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必须给众人一个交代。
“我根本就不会做女工，更别提缝这么精巧的娃娃！”他来的时候洛玉正在大声喊冤。梅璟然是相信这句话的，而且他觉得以洛玉的心性，做不出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
“查查这些布料还有丝线。每个位阶用的料子不同，而且都有定数，查查麟德殿做衣服的账本就知道了。”梅璟然说。他并没有很上心，谁知道太监们检查过后竟发现这娃娃用的水光锦是出自皇后的长生殿。
“既然如此把皇后叫过来问问。”梅璟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算这真的是皇后做的娃娃，可苏德修怎么可能会害洛玉，把这样危险的巫蛊娃娃扔在麟德殿呢？
苏德修听说这事也非常疑惑，急匆匆来到麟德殿，一看到巫毒娃娃便立刻认出那是他坐月子时无聊所缝制的，后来随手塞进柜子里就给忘了，怎么会跑到洛玉这儿？不过苏德修心思敏锐，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洛玉，还想嫁祸到他头上，胆子这么大的在后宫里除了那个圣蝎使还有谁。苏德修心中冷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这是我给孩子们做的玩偶罢了，陛下不能常来看孩子，他们想念得紧，我便做了这娃娃陪他们。”
“可是娘娘…这上面还扎着针呐……”大太监小声说道，这理由任谁听到都觉得离谱，简直是把人当傻子耍，谁知苏德修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只听他说道，“孩子们调皮，不小心把针线盒打翻扎在了上面。”
“哈哈哈，师父说的没错，可能是两个小皇子贪玩，不小心把它踢到了床下，我都没发现呢。”洛玉被这解释逗乐了，也不再生气，跟着苏德修胡说八道。
梅璟然见状眼珠转了转，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朕想起来了，因为国事繁忙不能常常陪伴太子很是愧疚，所以拜托皇后做了这个娃娃。看我这记性……原来是场误会。”宫女和太监们纷纷侧目，心中的震惊完全没法掩饰。不过既然皇上本人都咬定这是场误会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像这样对巫蛊诅咒毫不在意的皇帝，恐怕南诏历史上是法地朝两人扑过去。
“放肆，你敢行刺！”梅璟然本不想动手，但威兰根本不听劝阻，仿佛彻底疯魔了般，他若不还击根本没法制止。于是在威兰扑上来的时候梅璟然用凌波微步闪身避过，运起内劲一招摩诃无量掌直击威兰胸口，将对方击得倒飞出去。
“咳咳咳唔……”威兰伏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他悲痛欲绝灰眸中尽是仇恨不解，他艰难抬头直直注视梅璟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厉声控诉，说道：“我居然会爱上你这样一个瞎子，不仅眼睛瞎，连心也是瞎的！看不见真心爱你的人，认不清身边的妖魔鬼怪……”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呕血，怒道：“昏君，是你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把孩子交给你这样一个野兽！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麟德殿中洛玉惴惴不安，他早先听说苏德修去了紫宸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得到应验！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宫人说兰昭仪强闯紫宸殿，要行刺皇后和陛下，连大内侍卫都被惊动了。洛玉哪还坐得住，直接用轻功一路奔到紫宸殿，恰好遇上赶来的大内侍卫，他不由分说要同他们一起入内，推搡间紫宸殿的院门已经被打开，洛玉紧跟着冲向出事的大殿。
“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可恨，但也可悲我这就送你往生极乐，帮你解除痛苦。”苏德修已经与梅璟然联手封住了威兰所有行动路线。看着这困兽一般歇斯底里心智崩溃的天一教圣使，苏德修挥手示意侍卫们动手。早已搭弓驾弩的大内侍卫得到皇后的明确命令，终于放出箭矢，纷纷射向这个身份特殊的刺客。
“噗——噗噗”一根根利箭穿透威兰的血肉，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是片刻功夫，威兰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万箭穿心的他踉踉跄跄地在原地走了几步，最终回到了他孩子尸体旁力竭倒下。他的口鼻眼眶中尽是鲜血，抱着孩子惨然一笑，再也不看梅璟然的方向，就这样咽了气。
亲眼目睹这一切，洛玉心中大骇，他想说话又觉得口干舌燥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倚靠着墙壁呼吸沉重，看向惨死的圣蝎使和他的孩子，又看向梅璟然和苏德修，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一般，如此陌生看不真切，这心狠手辣连无辜稚子都杀的魔鬼还是他的师父吗……恐惧宛若一条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魂，让他。”苏德修思索着说道，“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随意蹂躏我的身体，不能一直把我定在床上无法动弹，更不能对我用刑施加暴力。”
“你还挺麻烦的。”梅璟然咂咂嘴，“后两条我可以答应你，但之后，你也不能逃跑，不然我就将你扔到军中做个娼妓。”
“两个时辰？未免也太久了。”若不是习武之人，自己昨天肯定就死在那根淫棍之下，真不知有多少人都受到梅璟然的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