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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个过去的故事。她和沙绿蒂早上坐在阳光明媚的厨房里,唱着热茶,吃着桔子瓣儿,聊起类似于她们过去溜进迈特剧院的那些事、这都挺不错。这挺不错,但它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即每当她回忆起童年的生活,她就会又点点滴滴地感受到过去的那些伤心事,每一件事都是她早年清寒愁苦生活的一部分,而那整个画面是如此地恐怖,以至于如果谁告诉她,她会再也见不到她的姐姐,她也不会难受。

她的破烂的棉衬裤,曾经遭到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的嘲笑;她检土豆直捡到腰酸背疼,刚一直腰,血液就猛地涌上头顶,那么快,以至于你感觉你就要昏过去了;里德提明斯——一她和沙绿蒂都那么小心谨慎地没有提起里德的胳膊,他的胳膊被压成那种样不得不截肢。可是当霍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那么高兴,因为她想起了里德曾有一天把一个青苹果扔到她的脸上,她的鼻子出了血,嚎陶大哭了起来,她想起了里德使劲搔她的痒痒还大笑不止;记得有一年日子过得特别艰难,但她碰巧有丰在首德的花生油乳酪店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她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在炎热的夏天,屋外面飘进来一股臭气,那是一堆屎,如果你一留心,你就会感到味道不好受。

缅因州来的坏消息。

不知怎地,不知是什么让她要发疯的原因,她知道即使她们俩都活过一百岁,而且在一起度过她们老妇生涯的最后二十年,她们也永远不可能讨论这件事,沙绿蒂就是那种能僵持地生活下去的人。

她的表情几乎一片茫然。

她的眼角周围满是皱纹。

她的胸脯已经塌了下去,即使穿着外衣,还是明显地塌了下去。

她们俩只相差六岁,可是一个旁观者很有可能会以为她们相差十六岁。

而最糟糕的是,尽管她聪明可爱的儿子也会是同样的命,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除非他更伶俐一点儿,除非他变得更加精明强干。对于那些旅游者来说,霍莉气愤而又酸楚地想,过去是好年头,现在也都还是好年头,这儿是旅游胜地。

但是如果你是来自贫民窟,那么有的只是一天接着一天的坏消息。

然后有一天,你向镜子里看去,你看到的是一张沙绿蒂坎伯那样的脸。现在缅因州又传来了坏消息,那儿是所有坏消息的家。沙绿蒂挂上电话,她坐在那儿,眼睛愣愣地看着电话机,她的热茶在她身边冒着气。

“乔死了。”她突然宣告。

霍莉吸了一口凉气。她感到牙齿很冷。你为什么要来?她感到自己要尖叫。我知道你会把这一切都带来,而真是这样,你带来了。

“噢,亲爱的。”她说“你敢肯定吗?”

“那是一个从奥古斯塔市来的人,叫梅森。来自在州司法部长办公室下的执法部。”

“是不是是不是车祸?”

沙绿蒂直直地看着她,霍莉震惊、恐惧地看出她姐姐看上去一点不像个刚接到噩耗的人;她像个刚收到好消息的人。她脸上的皱纹已经舒展开了,她的眼中一片茫然但隐藏在这片茫然下的,是极度的震惊,还是看到了某种希望的迷糊的苏醒呢?

如果她见过沙绿蒂在核对她彩票号码时的表情的话她也许就明白了。”

“沙绿蒂?”

“是那条狗。”沙绿蒂说“是库乔。”

“那条狗?”一开始她给搞糊涂了,看不出沙绿蒂丈夫的死亡和坎伯家的狗有什么联系。然后她想起了里德提明斯骇人的左残臂,她明白了。她的声调提高了,好似尖叫“那条狗?”

没等沙绿蒂回答(如果她打算回答的话),从后院传来了次快的声音:小吉姆笛子般尖尖的声音,然后是布莱特低低的、逗乐的声音,他在回答。现在沙绿蒂的脸变了,它变得苍老不堪,那张脸霍莉记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地恨,那股上的表请让所有的脸都变得一模一样——那是霍莉在她自己过去的那些年月经常难以忍受的表情。

“那个孩子。”沙绿蒂说“布莱特,霍莉我该怎样把他爸爸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布莱特呢?”

霍莉没有回答。她只是无助地看着她姐姐,心里希望他们谁也没来。

“疯狗咬死四人,恐怖笼罩三日”波特兰晚报上的大字标题十分引人注目,副标题写着:惟一的幸存者在北康伯兰医院,仍处于监视期。

第二天的先驱报的大字标题则写着:父亲讲述妻子拼死搏斗勇救儿子的故事。当晚有关报道被移到了第一版的下方:医生证实,特伦顿夫人正接受狂犬免疫治疗。然后又在一个边缝里继续了这个故事:当地兽医说:疯犬未曾接受过狂犬疫苗。

事件后的第三天,报道被挪到了里面的第四版:州卫生署指出罗克堡灾难由患狂犬症的狐狸或野鸡引起。当周的最后一则报道说维克托特伦顿无意控告坎伯家的幸存者,他们据称也都还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这则消息很短,但它是预告说将刊出一篇包括全部事件的完整报道。

一星期之后,该报的星期日版头版刊登了一篇报告文学,详细地把整个事件描绘了一遍。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家全国性的小报登出一篇添油加醋的概要文章,醒目的标题是:缅因州的悲惨战役——妈妈大战圣伯奈特杀手。而这一回可是这些报道的真正的尾声了。

那年秋天,中缅因一时间出现了一阵狂犬病大恐慌。

一位专家把这归因于“罗克堡的骇人然而孤立的狂犬事件以及谣传”

多娜特伦顿在医院里住了将近有四个星期。她结束了对她的狂犬咬伤的周期性的治疗,尽管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然后由于这种病潜在的可怕性——以及她的明显的精神压抑——她被严密观察了好一阵。

八月下旬,维克开车带她回了家。

窗外下着绵绵细雨。

他们在屋里度过了安静的一天。当天晚上,他们坐在电视机前,不是真的在看电视,多娜问他伍尔克斯广告方面的情况。

“那儿一切都很顺利。”他说。“在罗布马丁的帮助下,罗格终于一手把那一系列的谷制品教授广告的最后一个场景争到手了当然啦,现在我们正着手于夏普公司的全套广告业务,开始了一场新的轰轰烈烈的广告运动。”

他的话有一半是假的;罗格确实在做,可是维克一周也去三天,有时是四天,他要么在摆弄他的铅笔,要么盯着他的打字机看。“但是夏普那帮人很谨慎,他们要确保我们做的每项业务都没有超过我们跟他们签的两年合同期。罗格没猜错,他们想甩掉我们。但是到时候即使他们真要甩掉我们,也无关紧要了。”

“很好。”她说。

她现在经常有一阵阵的状态良好的周期,这期间她感觉好多了,觉得又像是原来的自己那样地心情明快了,但是大多数时间她仍然感到烦燥不安,心情沉闷阴郁。

她已经瘦了二十多磅,看上去皮包骨头。

她的面容憔悴不堪,手指甲也破碎不齐了。

她向电视机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向他。她哭了。

“多娜。”他说“噢,我亲爱的。”他张开两臂抱住她,把她拥入怀中。

她很柔软但是没有屈从于他的拥抱。透过她柔软的身体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周身很多地方的硬硬的骨头。

“我们还能住在这儿吗?”她总算用颤抖的声音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维克,我们还能住在这儿吗?”

“我不知道。”他说“我想我们应该把这地方放一把火烧了。”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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